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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病了吗? 我想从曾经工作过的房地产说起。2015年,我在某新一线城市郊区做一个刚需住宅盘,为了首次开盘顺利去化,价格定在7000元左右,还算合理。 这个阶段,目标客户主要是外地人,他们或做点小生意,或开大货车,或在附近工厂打工,多半在此地呆了多年。他们来到售楼处,拘谨地喝着水,问到价格,大多摇着头表示有点贵,爽快下定的总是少数——我们心里有底,这个定价合理,挑货的才是买货的。 首开果然火爆,之后,领导倒不着急了,我们都有点诧异。事实证明,还是领导知道的多,半年后,当地开始推行大规模棚改,每平米补偿8000元左右,项目销售迎来第二次爆发!我们和周边竞品心照不宣,同时提价到8500左右——什么是好的销售策略?永远不是满足客户(轻易满足就是“贱卖”,要被老板骂),而是让主力客户踮踮脚(差太远客户又会放弃)。 我们的主力客群变成了拆迁户,他们急需房子住,都揣着钱来到售楼处。他们一面抱怨补偿不够还得贷款,一面看着身边的房子在“暴涨”,只得无可奈何地付款。 第一批外地人客户知道了,忧心忡忡地赶来,这回他们得从开始的踮脚,到需要起跳了。但多数人寄望政府调控,掏钱的还是少数。 拆迁户消化后,又面临一段客源短缺的时期。当然,我们有的是办法,“小步快跑”,控制出货量,一点一点小涨价,通过制造紧缺、还要继续涨价的氛围逼定犹豫客户。 终于,我们等到第三波高潮!果然,地方政府比我们急,棚改完成后,地方需要新的刺激点,“为进一步引进人才”,市政府宣布大幅放宽落户条件,只要购房90㎡就可以。由于户籍与教育捆绑,以往许多被学历、社保等条件卡住的外地人们“轰”地炸了,为了留在本地,为了给孩子一个平等的教育,什么都不管了,不要说“六个钱包”,首付贷什么的,能上的都上了。随着全城楼盘一片涨,我们的项目迅速涨到一万多。 还是第一批来看房的外地人,等了两年,在前赴后继的政府调控中,他们越来越失望,又越来越无奈。那几年,制造业困难,电商冲击下小生意难做,他们的收入估计还缩水了。凡是能贷款蹦跶上的,都叹息着交了钱,实在付不起的,就一边咒骂着,一边准备退回老家。 好在购买的客户并没有吃亏。2018年初,城市房价对标上海、杭州,疯了一样的继续“补涨”,我们项目短短几个月再次翻倍,被卖到2万多! 三年翻了三倍,买了的庆幸,没买的肠子都悔青了。眼见价格猛涨,想买的都杀红了眼,那些为了留在城市想尽各种办法筹到钱的人,那些以普通家庭为代表的疯狂的小投机者,咬着牙入了最后的局,站在了最高处…… 多少年后,人们写经济史,都应该重点分析一下2018年。清华大学鞠建东教授也指出,2018年是中国经济从工业化时代到知识化时代的大转折的一年,外部,美国发起贸易战遏制中国经济升级,内部,“世界工厂”的“规模红利”,其长期累积的“产能过剩”“劳动力过剩”“核心技术依赖进口”等问题不断暴露,制造业和许多传统行业的巅峰都停留在了那一年。 那座以制造、外贸为基础的城市,无疑大多数人都身处“传统”,经济状况每况愈下,那些咬着牙、杀红眼站到了最高处的家庭,欲哭无泪。近两年再去问,据说不少人陆陆续续断供了…… 房子还是那些房子,人也还是那些人。变的是什么?除了越来越“漂亮”的城市,还有人们从心底发出来的叹息。 后来,这样的叹息越来越多,并逐渐从小老百姓扩展至中产,化作一个大多数人都不得不面对的字眼——“内卷”。 我时常想,如果就“停”在2015年(当然,不是主张倒退),从地方政府到开发商到人民,都不要那么急功近利,房价7000多元/平,或者跟着GDP以每年6%-7%地合理增长(到今天11000元/平左右),那个城市郊区,以及那座城市的人们会不会好一些? 如果那些外地人,老家农村也有还马马虎虎的教育,他们就可以选择带着几十万、近百万的钱回乡,盖个小别墅、买辆小车,再在老家打个工、做点小生意,顺便拉动一点地方经济发展,那或许就是共同富裕了。那样,总要比辛辛苦苦白干很多年、背负很多债务、乃至最终落个一场空,要好得多吧。 没有如果。那座光鲜亮丽的城市,这个从上往下看一片繁华的时代,亏欠人们太多。城市化、房地产、商业逻辑、市场经济、经济刺激,怎么看都是对的,但“刺激”的成本,最终都要落到老百姓头上,而“刺激”的成果,虽然看上去大众共享,但实际上,随圈子不同、阶层不同而差距悬殊。 “城市,让生活更美好”,今天怕是要打上个问号了。 城市病了吗?今天的答案更是显然的。 内卷之下,三年疫情又席卷而来。一面是扩散的风险、对老年群体潜在的巨大冲击,一面是债务负担加剧与实际收入停滞乃至倒退,人们的生活苦不堪言。 长期以来,房地产旗手、“大国大城”式的经济学家和社会精英们,只讲聚集、规模化、城市化、经济刺激的好处,不讲它们带来的内卷、城市病和社会风险——毕竟,他们不用挤公交地铁,内卷也不会卷到他们头上。 但这场疫情,却是公平的,纵你是资本巨鳄,也得早起抢菜,纵你是学者教授,也得隔离难受。 他们看不到,以城市化、工业化、大分工、自由竞争为导向的现代经济和思想,有其根本弊病——就是把世间万物,包括人,物化、标价、推向竞争,然后在竞争中推动发展,在优胜劣汰、资源聚集中加速分化、对立。 好的一面,确实发展了,坏的一面,确实分化和对立了。 譬如,城与乡的对立。试问,城与乡为何要竞争?需知千百年来,虽然城市要优越一些,但城乡相互依存,谈不上、也不需要竞争和对立。缘何今天,双方非得就劳动力、土地、民间资本(储蓄)乃至社会舆论展开竞争——这“竞争”还是单向的,因为乡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。 譬如,人与人的零和博弈。千百年来,我们的文化讲求各得其所、心安理得。缘何今天非得只有“竞争”这一条道?而所谓竞争,无非是谁能以更低的成本抢占更多资源谁就能胜利,谁先耗尽相应资源谁就败下阵来。到最后,“优胜者”为守住成果忧心忡忡、疲于奔命,“劣汰者”则为失败愤懑不已、躁动难平,最终人人不安,这“现代化”的意义又何在? 譬如,人与自然的对立。千百年来,人类虽然需要向自然获取生存条件,但总体还是自然循环、有限度的。但现代工业化以来,却成了生态灾难。无需举太多例子,且看人类被偷走的这两年多时光,带给了大自然多么久违的喘息自由。 据统计,疫情期间,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超过6%,大西洋海岸海水清洁度评级直接从差晋升到良,印度恒河氧气含量增加了80%,动物们开始以我们几十年都没有见过的规模繁衍生息,印度人民甚至惊讶地看到了,在雾霾后隐藏了30年的遥远的喜马拉雅山。人类的禁足反倒成全了世界的清澈与安静,人类的疫情灾难,却成了自然界的太平盛世! 商洛白癜风医院 http://www.mingyihui.net/hospital_12665/department_151855.html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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